心说‘怎么就变成团体聚餐了？’
    带好耳机后，珑域县刑警给董昱拉了凳子，他盯着单面玻璃后面的人。
    审讯室内，刘艳双脚外张，双膝并拢，垂着头，不停的拨弄着双手的指甲，头发也是随便扎了起来，穿着草绿色的短袖，灰色的短裤，看起来就是一个看似柔弱的普通中年女子。
    “现场有我的鞋印很正常，我前几天去找他了。”
    刘艳简单的一句话，就轻易推翻了警方的证据。
    白宇问：“几号去的？几点？”
    刘艳回答：“不记得几号了，三四天前吧，晚上去的。”
    “有谁能证明？”
    “不知道有没有人能看见，我总不能去人家家里，还拉着个人陪我吧？”
    “去干吗？”
    “借钱，本来就是挺丢人的事情，自己偷偷去的。”
    “那星期六晚上十点到11点你在哪里？”
    “那么晚了啊，我肯定在家睡觉了。”
    刘艳说话声音一直都是慢悠悠地，但就是这样慢声细语地应对着白宇的每一句审问。
    不过白宇也不着急，现在确实还没有找到凶器，验不出dna。
    也没到彻底摊牌的时候，火候还不够。
    嫌疑人刚刚被抓到是精力最集中，心理防线最坚固的时候，第一步永远是人身检查和验明正身，看有没有伤和有没有抓错人。
    有的棘手案子，甚至要和嫌疑人磨几个小时才能有进展。
    “那天晚上睡觉前看电视了吗？”
    “看了。”
    “看的什么？”
    “.........”刘艳摆弄手指的动作戛然而止抬头说：“不记得了。”
    观察室内，董昱一言不发的看着白宇的审讯，身边的刑警小声说：“这人我们带来的时候，字都不认识，没想到面对审讯，还能应对的那么好？”
    确实没有外表看起来的好对付。
    “侥幸心理罢了。”董昱说着起身推门而出。
    还没等旁边的小刑警反应过来什么意思，就已经看到单面玻璃后面那扇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了。
    董昱走了进去。
    甚至他人都还没有完全踏入审讯室，他就说了一句话：“白宇队长，打死王大强的凶器，我们已经找到了，上面查出来dna了，还有这位女士的指纹。”
    白宇沉默，刘艳立刻起身：“什么阿波吃得！我听不懂，什么我的指纹？随便你怎么说？”
    “坐好！”白宇呵斥道。
    “不管你懂或者不懂，我们警察查案子讲究的是科学，你不说凶手也是你，那个东西就是铁证，你以为你刚刚那些回答的话，说的很好吗？我们有专业的记录员，会如实记录下来，然后一点点的去调查。”
    董昱往前走了几步：“你觉得，警察会无缘无故找你来？王大强的邻居那么多，偏偏找你来这里？”
    刘艳不停地吞咽口水，摆弄着自己的手指。
    “坦白从宽，抗拒从严，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。”
    董昱后腰靠在桌子边沿，个子高，又生了张攻击性很强的脸，浓颜，五官立体冷沉，眼皮薄薄往下压的时候，有种天然的强势与不可触犯，就这样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坐在椅子上的刘艳。
    刘艳含糊不清地说：“我...”
    “想想你在外地上学的小孩，主动说出来和被动说出来完全不是两个概念，再次给你强调，我们已经在你打人用的东西上，验出了你的指纹和dna。”
    董昱声音严厉，面色冷凝，还未散去方才那股使人噤若寒蝉的压迫。
    刘艳抬头看了看他，有些发抖的再次垂下头。
    但是董昱没有继续再追问下去，只是看着她。
    犯罪心理中的侥幸心理，自以为可以很好的掩盖罪行，逃避罪责的自信心。
    刘艳便是如此，自认为可以作案成功，不会受到惩罚，对于鞋子的印迹，她丝毫不不避讳，想好了完美的借口。
    ——丢失的凶器，是她自信的资本。
    对于这类嫌疑人，董昱很有经验，审问内容一定要围绕着证据，而不是犯罪事实，不然会很容易被嫌疑人带沟里去。
    慢慢耗下去也不是不行，但董昱查案风格和白宇不一样，他擅长利用犯罪心理抓住对方心里想法，直接逼迫。
    当然这很考验审问技巧，拿捏不好尺寸，就会引来不满投诉。
    刘艳依旧一言不发，但董昱知道，她内心的那道自认为完美的堡垒，已经快被推倒了。
    ———还差最后一根稻草。
    少顷，他语气冰冷说：“当时扣青苔的时候，手上一定弄的很脏吧。”
    刘艳瞳孔急促放大，视线紧紧盯着自己的双手，身体好几次想下意思再去摆弄手指，却每次都戛然而止。
    这个细微的小动作，董昱在单面玻璃后面观察的很仔细，那是犯罪后出于心理最本能的 一种抵触行为。
    就好像纪录片里凶手犯案之后，会反复清洗身上残留的血迹，痕迹，哪怕已经看不见，也会机械的重复清洗。
    青苔，这两个词一出，让本来还存在最后一丝侥幸想法的刘艳彻底绝望了，双目无神说：
    “怎么会呢，那几个石头我丢的很远了，怎么.....”
    白宇看着董昱的背影，刚刚他只是说了‘找到了东西’但是从未说过是什么，哪怕是说扣青苔，也未说扣出的是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