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平日喜欢看热闹,暗中搅和的事不计其数,差点就忘了自己前些天做了什么。
哎呀,果然是顾家人,小时候被洗脑惯了。还是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。
所以哪怕意识到自己喜欢,依旧不敢去追。
别说追了,她甚至都不敢面对奚昭野,所以一点也看不出她拙劣的骗局。
那个小崽子喜欢谁不喜欢谁,看她的眼睛一下便瞧出来了。
只是,她真的能够放手吗?
秦霁眨了眨眼,很是怀疑。
顾家那边家风清正不假,但晚学姐这幅模样,她看未必吧。
如今放手,之后越想越后悔,越想越后悔,觉得她配不上她,觉得她和她才是良配,不会给她来一个夺妻剧本吧。
秦霁的眼睛亮了亮,她看了这么多年的热闹,还没见过这种呢。
真是好大的一张床啊。
有些想看。
但若是她是那个熟睡的懦弱妻子,秦霁表示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。
况且她对那个小崽子一点兴趣都没有,她根本就不是她喜欢的类型。
她喜欢的类型跟晚学姐差不多,要不然她也不会大老远跑过来。
可惜她心有所属了。
“晚学姐,你喜欢她。”眼角微微吊起,像狐狸嗅到了有趣的玩意,秦霁笃定道。
顾棠晚面无表情地瞧着她,没说是也没说不是。
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,她喜不喜欢重要吗?
关键是昭昭喜不喜欢。
她若是喜欢,怎样都可以。
荀绾瞧着奚昭野发过来的那条信息,纠结了许久。
这……她该怎么说呢。
她总不能实话实说,说棠晚大清早便来酒店见秦霁吧。
那样奚昭野那个小崽子不得气炸了。
要不,当做没看到?等棠晚那边回复?
荀绾眨了眨眼,决定遵守自己的内心。
她们的事还是让她们自己解决吧,她就不掺和了。
荀绾怎么还没有回信息?都已经过了将近半个小时。奚昭野死死握着手机,一刻也不敢松懈。
不会真让她猜中了吧。
顾棠晚去找那个坏女人邀功了。
该死。她蹭地一下站了起来,朝外跑去。
她不信!
若真的是那样,她就会收回一点对她的喜欢了。
“好啊,晚学姐说的话我记下了。我会好好照顾她的。”秦霁笑意盈盈地朝离去的顾棠晚挥了挥手。
倚靠在沙发上没多久,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,秦霁刚一开门,便看见火冒三丈的奚昭野蹭地一下朝里窜。
瞧那模样像是来抓奸的。
啧啧啧。
“刚走了一个,又来了一个,小师侄,你有什么事吗?”
秦霁斜倚在门口,松垮的外衫滑落到肩头,露出半边莹白的锁骨,上面有一块突兀的红。
鬓边的碎发黏着些微薄汗,几缕垂在颊边,随着呼吸轻轻颤动。
那双总是含着狡黠的狐狸眼半眯着,朝奚昭野抛了个水润的媚眼。
第81章
“砰!”
拳头擦过她的脸重重地砸在门上, 眉骨斜斜吊起,眼尾狠戾地向上挑, 奚昭野哑声道:
“刚才从你房间里出来的是谁?”
秦霁扫了一眼,不远处用来待客的茶几上,倒了一杯茶,显然刚倒没多久。
“小师侄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?何必明知故问呢。”
秦霁稍微凑近了些,伸出手指勾了勾奚昭野的衣领。
她身上有顾棠晚的味道。
奚昭野眨了眨眼,踉跄地后退了好几步。眼白像是被泼翻的血坛,红得发暗发稠。
积了郁气、凝了狠劲,浓得像要滴下来,又带着要烧起来的烫。
顾棠晚她……
“晚学姐刚走没多久, 瞧, 将这里弄得乱七八糟的。”秦霁拉长语调,苦恼地揉了揉自己脖子上的红痕,抱怨道。
“被咬得疼死了。嫌弃我手重。”
“够了!”奚昭野狠狠地撞了她一下,夺门而出。
秦霁凝视着远处地板上的小雨点, 眨了眨眼。
完蛋, 她不会玩脱了吧。
晚学姐不会将她直接扔出榕县吧?
犹豫了一会,秦霁竟又懒懒地躺了回去。那小崽子误会她跟晚学姐搞在一起了。那便会去找晚学姐对峙。
对峙着对峙着, 晚学姐不就知道那小崽子喜欢她,那小崽子也能看出晚学姐的心意。
两人不就在一起了吗?
她不就撮合了一对吗?
真是天才的决策。
秦霁满意地点了点头,丝毫也不提自己先前看热闹的心态。
奚昭野狠狠地擦掉溢出的泪,左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,身体如蓄势的猎豹般窜上摩托车。
用力一扣,引擎的轰鸣声划破天际,发出暴躁的轰鸣,摩托车簌地一下飞了出去, 窜了老远。
她再也不想在那个房间里待了。
她讨厌这个女人,她讨厌这个酒店,她讨厌前台的接引员,她讨厌那里的一草一木。
她讨厌荀绾!!!
衬衫被风吹得簌簌响,露出线条利落的腰线。
风在耳边撕开尖啸,她手腕重压着车把,车身灵活地在车流里穿梭,前轮偶尔离地,带起一串火星。
她要回家找顾棠晚对质。她要她亲口说。
说她今天早上来酒吧找秦霁做了什么。怎么做的。就那么喜欢吗?
问她到底哪里不如那个坏女人了。是相貌还是性格,还是那方面。
她喜欢什么她都能做到,她任由她摆布,让她怎么做便怎么做。会比她做得更好,更让她满意。
她有两颗小虎牙,她的手指骨节分明,她有一条灵活的舌头……
虽然她从来没有实践过,但她可以教她,她会好好学,认真学的。
凭什么那个坏女人都可以她不可以。她哪里不如她了。
论相貌论与她的关系论讨人喜欢的程度,她都比她好上千倍万倍。
可是……
她没有资格。
泪珠在眼眶里转了转,终于撑不住了,顺着眼下的弧度砸了下来,噼里啪啦砸在头盔上。
她飞快地吸了吸鼻子,齿尖猛地咬进下唇。
她没有资格问她这些更没有资格说这些,作为她曾经的学生。哪怕她一天换一个女朋友都跟她没有关系。
顾棠晚根本就无法接受她曾经的学生喜欢上她。
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,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。
她跟她都不可能。
永远也不可能。
偏偏她还侥幸地以为是顾棠晚一时半会没法忘记她学生时候的样子,想她大学毕业了以后,不是学生了她便可以慢慢地喜欢上她。
真是……可笑。
“奚昭野人呢?”顾棠晚拖着疲倦的身体赶回家,本想借着为数不多的时光,再好好看一看那个小崽子。
哪知道竟扑了个空,奚昭野早就已经不在了。
“不知道,小野好像有心事,一直盯着手机看,看了一会便出去了,也没说去哪里。”
“棠晚,奚昭野刚才有发消息问我你在哪,我没回。”
顾棠晚沉默了一会,淡淡道:
“知道了。”
怕她动秦霁吗?她怎么会动她喜欢的人呢。
她喜欢的东西,她哪一样没送给她。
顾棠晚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,将眼中的水意遮盖得严严实实的。
她是她的老师,她比她年长了整整十岁。她是她的老师,她比她年长了整整十岁。她是她的老师,她比她年长了整整十岁……
顾棠晚嘴唇不断蠕动提醒着自己。
提醒自己不要越界,不要强夺,不要忘记身为老师的准则。
提醒自己这是她养了很多年的小孩,不是一件自己得不到就可以毁掉的物品。
她不能对秦霁动手,不能再惹奚昭野伤心了。
本来她喜欢她就是一件非常荒唐的事,又怎么能在那个小孩不喜欢她的时候使手段呢。
顾棠晚跪在文昌帝君的神像下,重重地磕了三个头。
而后,双手合拢搭在唇边,眼眸紧闭,她一动也不动地在那静默了许久。
她不是一个好性子,几乎和她那专横独断的母亲一个模样,她一直都知道。
天生的秉性,改不掉的。她不知道跪了多久的祠堂,还不是这幅德行。
但她比她母亲好的一点就是,她可以克制,可以隐忍。
面对在乎的人,她不会放任她的性子。她可以掩饰隐藏得很好。她乐意宠着她纵着她,她喜欢看她的笑容。
但这些都是在不涉及到原则的时候,一旦触碰到她的底线,她只会做得比她母亲更绝。
她不想伤了昭昭。
不知道跪了多久,跪得腿早就已经没有知觉了,顾棠晚抬眸望着庄严肃穆审判着她的神像。
眼眸一抬一闭,眼前的神像渐渐与顾家祠堂那十几米高的神像重合在了一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