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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2章
    我也没眨眼,直勾勾地盯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。
    张若安也是知情者。
    也对,她同我既然是旧相识,会知道我有过世的未婚妻, 是理?所应当的。
    所有的知情者都?默契地统一战线, 对我隐瞒了关于过去的事情。
    可是没有过去的人, 又要?如何走向未来呢?
    残缺的记忆不足以?支撑我的情感。
    我也是在?知道遗忘爱人之后,才明白心中?那股怅然若失的情绪从何而来。
    遗忘就?会幸福吗?
    曾经我以?为自己是幸福的, 可是我和关兰出去游玩;到奚蓉家散心;认识新的朋友;找工作;尝试大部分人都?过着的生活...
    明明没什?么好烦恼的,我却从来没有非常开心过。
    情绪像是残缺的圆,永远地失去了其?中?的一部分。
    观止就?是我缺失的那部分吗?
    我盯着张若安的眼睛, 试图从中?看出点什?么。
    而她勉强地勾了唇,颓废地半垂着眼,光影将她的侧颜模糊, 偏偏五官又格外锋利,甚至带出一点冷感,线条分明的下颌角将忧郁割裂,留下伤感。
    奚蓉的眼光真不错啊。
    本来应该严肃的,但我还是没忍住分心想到,她两就?长相来说?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。
    平时也没少见她们成双入对啊,怎么偏偏就?是没有那个暧昧氛围呢?
    她们太正直,太正经了,我想磕个西皮都?觉得是自己的品味太过低级。
    难道还不许别?人有超出爱情的知己之情吗?
    话又说?回来,她们真的不能?为了我亲一个、在?一起吗?
    我是发自内心地希望奚蓉能?得到幸福的。
    顺带的,张若安和奚妈妈在?一起,肯定也能?得到幸福,毕竟奚蓉那么好。
    “你认识她,对吗?你认识观止,你一定认识她。”
    我没有证据,但摆出了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,说?的没有底气,全靠强撑。
    而张若安可能?是几年不曾与我相见,又或者性格简单,不像奚蓉会先狐疑地观察我,她几乎立刻就?信了我的胡话。
    她踌躇着,格外忧伤地望向我,嗫嚅着说?:“是,我认识她,我...可是露露,这?些事,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
    还能?怎么知道,全靠瞎编和推测,但这?话我能?说?吗?肯定不能?啊。
    于是我也学她忧郁地垂着眼,仿佛有很多心事。
    好吧,最近我确实被迫有了很多心事。
    “你们为什?么都?不愿意?告诉我?一定要?等到我来发现?这?件事...”
    这?语气听?得我都?觉得自己好可怜了。
    好家伙,下一刻我就?看到张若安睁着眼睛,流下一滴眼泪。
    这?要?是在?电影里,必须得是一个特写慢放镜头。
    恰好那滴泪也流得很慢,要?不是不合时宜,我就?要?叫奚蓉来看了。
    上一次看到哭都?这?么好看的还是影子,只不过影子流的是血泪...不对,有这?回事吗?
    脑子钝钝地疼,我皱起眉,没有强行想下去。
    “对不起露露,我们、我们不是有意?的。”她每个字都?说?得艰涩,吐字却很清晰。
    可能?这?就?是歌手的基本功,我很明显地感受到了专业人士的降维打击,换我难过成这?样,说?的话早就?不成话了。
    我有些心急,我问?她。
    “观止她,为什?么不把名字改回去呢?”
    我想知道,为什?么订单信息里面,观止的名字还是关芷,她又和关兰有什?么关联?
    张若安很明显松了口气。
    看到她的反应,我心里全是:完了,我到底哪里说?错话了?
    可她诚实地回答了我的问?题,“她原本是要?改的,只是没能?来得及。”
    看来问?题不在?这?上面。
    我发现张若安也在观察我,我们像两个影帝正在?较量,互相飙戏,就?准备看谁能?从中?胜出。
    “怎么会来不及?改名难道还需要?挑良辰吉日?”
    而我很快输了,毕竟张若安到底是混过娱乐圈的。
    她说?话越来越滴水不漏,就?连脸上的忧郁悲伤都逐渐收敛,换成了一种更耐心温和的神色。
    她说?:“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必须要等到合适的时候才能?做出决定,在?那以?前,即便是想,也未必就?能?做到。”
    这?不对劲,她态度的转变意?味着我肯定越说?越错,否则她不会变得这?样从容。
    “是因为那场车祸吗?”我试探着问?道。
    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让我的心都?抖了抖,生怕她暗恋我。
    那奚蓉怎么办?
    不是我自恋或者乱想,实在?是她对我的态度一直怪怪的,而关兰的话还是不可避免地影响了我。
    关兰说?张若安喜欢过我,追求不成就?纠缠,还花心地转移了目标。
    关兰,唉,关兰。
    没等我继续胡思乱想,她笑着摇了摇头,眼角细纹舒展,像是做下了某个决定,微笑着对我说?。
    “你先等我一下,我去拿个东西,上次忘了一起拿给你。”
    我不知道她要?给我什?么东西,但奚蓉的消息刚好来了。
    我也不知道明明就?在?一个房子里,奚蓉怎么能?懒得连出个房门都?不愿意?,非得跟我在?手机上面聊。
    [奚蓉:露露啊,你帮我把客厅那个果盘拿过来,我有点馋水果了。]
    我忽然想起来,关兰和关芷的关系,我不好从张若安那边问?,却可以?问?奚蓉啊。
    直觉告诉我,张若安对关兰的排斥可能?会影响我的判断,又或者让我得不到想要?的答案。
    但这?件事问?奚蓉不会,她对关兰态度不好,在?我面前却很少提关兰的坏话,只是不愿意?看见我和关兰走得近。
    我让她先等等,毕竟我还得等张若安,奚蓉则很警惕地问?我。
    [奚蓉:怎么啦?她有说?要?给你什?么好东西吗?]
    这?我哪知道?
    我要?知道的话也不用提前在?心里排演拒绝的话术了。
    上回那套房子,我还不知道要?怎么还回去呢!
    张若安行色匆匆地来了。
    她们搞艺术的好像很喜欢穿格子衬衫和宽松的工装风长裤,现?在?还把袖子撸上去半截,看上去特别?干练有气质。
    我暗戳戳记下她的穿搭,预备什?么时候也这?样穿试试。
    怪好看的。
    她看上去有些犹豫,就?连递出的动作都?透着谨慎,“露露,这?都?是你的东西,上回我忘了一起给,现?在?你都?拿去吧。”
    这?是两把明显是情侣款的钥匙,和两张门禁卡。
    不用想也知道,这?是她送我的那套房子配套的钥匙和门禁卡。
    我好多年没见过这?个款式的钥匙挂件了,依稀记得是几年前风靡过的定制泥人玩偶,一个。
    她把东西交到我手上,目光隐含希冀,我不知道她在?期待什?么。
    在?发现?我没有特别?的反应以?后,她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。
    等张若安再抬头的时候,她脸上的笑容已经无懈可击。
    好假。
    原来太完美,真的会显得虚假。
    “露露不要?想着把房子还给我,这?是你的,该是你的,就?是你的。”
    要?不是我知道那房子现?在?价值好几千个w,可能?就?真的坦然接受了。
    金属硌着掌心软肉,冰冷的触感很让人清醒。
    “这?不合适。”我对她说?,“哪里有已经卖出去的东西,还能?要?回来的道理??”
    可张若安一味沉默,并不回复我拒绝的话。
    在?我又一次拒绝,并且试图将房子连同钥匙和门禁卡一起还给她的时候,她好像瞬间?破碎了。
    张若安捂着脸,声音哽咽,泣不成声。
    “露露,这?是我欠你的,是我欠你们的,你收下,你好好收下它...不要?有心理?负担,它是你的,本来就?是你的。”
    又哭?!
    我没招了,我也想哭了,她这?样...我不知道要?怎么拒绝了。
    “你不欠我的。”我感觉自己的话好苍白,试图安慰她的模样也好狼狈。
    张若安有什?么好欠我的?
    她是我骗我钱还是拉着我投资理?财了?
    真要?这?么干,奚蓉肯定死活都?不会让她靠近我。
    我有几个钱和脑子啊?竟然敢搞投资和理?财,亏不死我!
    她放下手,果然眼圈通红,满面泪痕,看着就?很破碎,更有艺术感和电影镜头的画面感了。
    “对不起...我、我有私心,我想要?露露答应我一件事。”
    给房子还要?跟我道歉?我脸真大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