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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山风物志 第395节
    顾北溟一怔,竟也没有太多的怀疑,反而做洗耳恭听之状。
    “请讲。”
    “你往后便会知道,秋拂楠其实没死,这只是她的障眼法。”
    “障眼法?”顾北溟依旧疑惑。
    刘玉川道:“秋拂楠并没完全挖掉顾经年的心,且哪怕挖了,也不能完全改变你与儿子心血相连的事实。她做这些,只是逼你亲手杀了她,以此,阻隔你与顾经年之间的感情。”
    “弟子不明白。”顾北溟道。
    “简单而言,你觉得顾经年恨你,那你便驱使不了他。”刘玉种道,“这叫心障。”
    说罢,他抬手,一点顾北溟的额头。
    “莫被心障骗了。”
    “原来如此!”顾北溟道。
    刘玉川转向顾经年,悠悠一笑,道:“你逃不掉的。”
    他的眼神笃定,让顾经年心下一寒。
    接着,顾经年发现,那股对顾北溟的敬爱之情不由自主地浮起,如惊涛骇浪涌进他的心脏,让他根本无法阻止。
    “好了,走吧。”
    刘玉川又道,眼角微皱,带着些许笑意。
    顾经年遂被他这双眼带到了另一个场景里,眼前又是虺蛭的血盆大口咬下,界主拿出一个药丸,丢入虺蛭嘴里。
    “这也是假的。”
    刘玉川开口道,说着,他已出现在了界主身旁,伸手一捉,手便穿过了界主的身体。
    “你看,界主根本不能改变过去,她只是骗你与缨摇的心血相连断开了……缨摇,你也看到了吧?”
    说到一半,刘玉川转过头说道。
    顾经年随着他的目光看去,看到了缨摇那直直发愣的眼睛。
    所有如梦境一般场景褪散开,他又回到了那个山洞当中。
    但感受已完全不同了。
    下一刻,顾经年便被缨摇紧紧抱住。
    “公子,我不知道我怎么了……我之前,像是被蒙了心……现在我终于又能清晰地感觉到你了。”
    缨摇的声音带着哭腔,却是一种喜极而泣的哭。
    看得出来,此时此刻,她很开心。
    这却让顾经年感到十分可怕。
    恐惧感才浮起,他便听到了一声慈祥的呼唤。
    “十一郎。”
    顾经年回过头,看到了顾北溟那双父爱深沉的眼睛,他蓦地心头一软,体会到了顾北溟这些年来苦苦支撑顾氏一族的不易。
    “你好久没唤我一声‘爹’了。”顾北溟道,眼神里带着盼望。
    “爹。”
    顾经年竟是不由自主地开了口。
    他内心深处还隐隐感到抗拒,但同时有一个念头浮起,觉得孝顺是应该的。
    刘玉川见状,笑着点点头,道:“好一幅父慈子孝的画面。”
    魏皝亦悠悠道:“顾卿,今日可觉圆满了。”
    “臣多谢陛下与先生成全!”
    顾北溟说罢,向顾经年又道:“十一郎,你还不谢陛下隆恩。”
    “谢陛下隆恩。”
    “哈,难得这又臭又硬的刺头能服一次软。”魏皝轻哂一声,道:“闲话少叙,办正事吧。”
    “遵旨。”
    顾北溟脸色郑重了些,道:“十一郎,为父想让你做一件事。”
    “父亲请讲。”
    顾北溟却是抬了抬手,让刘玉川详叙。
    “你听先生吩咐便是。”
    总之,此间已是一派君臣相得、父子同心的和睦景象。
    大家都成了一条心,由谁来说也都不重要了。
    刘玉川向缨摇问道:“你是如何来此的?”
    缨摇看了顾经年一眼,见他点头,便应道:“紫苍师兄让我来的。”
    刘玉川抚须,向顾经年道:“看来,你是用了紫苍给你的匕首?”
    “是。”
    “紫苍那匕首一旦见血,他便可传影过来一探究竟,但他畏惧中州腹地,不敢亲自来,便以缨摇来试探你,你可知他试探什么?”
    顾经年因孝心使然,径直出卖了紫苍,道:“他想知道陛下的秘密,遂让我打探,中州是如何能抵挡夷海的进攻。”
    魏皝闻言,哈哈大笑。
    “好一个紫苍,朕还未向他动手,他便打起了朕的主意。”
    笑罢,魏皝道:“那你便回去告诉紫苍又何妨。”
    “陛下……”
    顾北溟正要劝阻,魏皝却是一抬手,止住他,道:“无妨,让紫苍知道些秘密,才能换取我们要的机会。”
    “是。”
    魏皝这才一字一句向顾经年道:“你回去向紫苍复命,说你探得了朕的秘密……朕还有一个更大的炼炉,一旦开启,能把中州所有的异人吸纳其中,是所有。”
    一句话,周围几人皆感惊恐。
    “以此换取紫苍的信任之后,他便会给你异宝,用于毁掉朕的炼炉。”魏皝继续说道,“而朕要你做的,是要用那异宝,与缨摇配合,毁掉伏界山之界,你可能做到?”
    顾经年还未回答,顾北溟已催促道:“还不领旨?”
    “是,臣领旨。”
    第359章 忠臣
    一颗补气血的药丸被喂进魏婵嘴里。
    她从昏迷中醒来,耳畔听到有数人一直在对话,聒噪得很。
    目光看去,却见一个中年男子双手按在顾经年与缨摇肩上,接着瞬间消失不见了。
    不远处则立着个英姿勃发的青年男子,十分面熟。
    听得旁人都称那青年男子为“陛下”,魏婵先是觉得这是遇到了一窝反贼。
    毕竟顾家父子早就造反了。
    可她定睛看了许久,忽问道:“你不会……是我的父皇吧?”
    魏皝叱道:“你还知自己有父皇,看你犯下的好事。”
    魏婵被这么年轻的父亲训叱,一开始好生不习惯,但适应了之后,她还是找回了在父亲面前撒娇耍赖的感觉。
    “女儿知错了。”
    魏婵想要行个万福,故意装作病弱,摔坐在地上,眉头一蹙,作柔弱状。
    “只盼女儿的任性妄为,没有耽误父皇的大事。”
    她方才可是听明白了,一切都处在她父皇的算计当中,最终不仅引出了缨摇,还利用顾经年的心血相连,将其控制住。
    果然,说罢这句话,她再偷眼去看父皇的脸色,只见魏皝那平静的眼神里有隐隐一丝满意之色。
    “没错吧?一切都在父皇的掌握之中。”
    话音未落,忽有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。
    “臣……恭贺陛下!”
    却是沈季螭已经醒来了,艰难地拜倒在地,叩首道:“臣无能,未能在居塞城活捉顾经年,反遭生擒……所幸,臣定计引顾经年至此,终为陛下办成大事。”
    “是吗?”
    魏皝语带玩味,问道:“你引顾经年至此,是为了助朕控制他,而不是利用他炼化鲧功之力?”
    “陛下明鉴。”沈季螭磕在地上,愈显孱弱,道:“今陛下终于可破伏界山,臣虽异能尽废,亦无憾矣!”
    他作忠臣呕心沥血之态,顾北溟见了十分触动,当即跟着拜倒在地。
    “陛下,臣久随武定侯征战,知其忠心。”
    说着,顾北溟提高音量,道:“臣愿为武定侯作保!”
    “顾卿先起来吧。”
    魏皝淡淡一笑,心下却知,在此破伏界山关键时节,顾北溟的态度至关重要。
    他抬眼往另一个方向望去。
    在那里,沈灵舒搀着阿莞正往这边走了过来,在她们后面还跟着一瘸一拐的荀言。
    荀言远远见到魏皝,激动万分,丢开拐杖快走几步,摔在地上,叩首道:“老臣叩见陛下,陛下更显年轻了。”
    “朕也没想到,还能在此见到你啊。”
    随着魏皝这平平淡淡的一句话,荀言脸色一变,知陛下是怪罪他擅自带人到这里来,于是连忙解释。